童趣 | 爸爸的牛皮包

这是勒瑟叔的《童趣》系列文章的最后一篇，由五个小短篇组成，写了一些一个父亲和女儿之间的故事，满满都是温暖和爱。勒叔说，他在家排行第四，老婆第一，丈母娘第二，女儿第三，后来家里养了一条狗，他排行老五了。不过勒叔说这些的时候，满脸都是幸福，这也许就是我们所追求的生活，原汁原味，充满欢喜。

爸爸的牛皮包

爸爸昨天晚上背回来一个我从没见过的皮包，他说要去上课，他是老师吗？爸爸每天都加班不知道是干什么的，怎么变成老师了？

我问了爸爸，他说，给人能上课当然就是老师了，将来我给元宝上课也是元宝的老师，我才不信呢。

我趁着爸爸睡觉的时候偷偷打开了他的牛皮包，我惊呆了！原来爸爸的牛皮包里面藏着那么多的宝贝。那些花花绿绿透明的小石头整整齐齐的装在奇怪的盒子里面，还有贝壳，小花，各种像弹簧一样的“铁丝”。后来爸爸告诉我那是银子的，元宝不是金的就是银的，那么我是啥的呢？

早上我缠着爸爸给我做了两条手链，爸爸像变戏法一样把那些宝贝变成了项链和手链，我觉得他简直是天底下最富有的人了，比陆虎的爸爸还要富有（陆虎的爸爸是小区里的有钱人，开煤矿的，开一辆大大的陆虎越野车，儿子的小名也叫陆虎了）。爸爸说是啊，我有一双巧手所以我很富有。但是有了元宝爸爸才是天底下最富有的人。

爸爸是个艺术家

元宝：“爸爸，你会做项链吗？”

爸爸：“能啊！”

元宝：“你能做戒指吗？”

爸爸：“能啊！爸爸会做！”

元宝：“能做耳环吗？”

爸爸：“也可以！”

元宝拍拍手，说：“爸爸，你真是一个艺术家！”

艺术家变身包工头

晚上元宝姥姥回来了，问起昨天晚上的首饰课上的怎么样了，我说挺好的，大家还都挺喜欢的，姥姥又问，都是什么人去听课啊，我说都是家庭主妇和文艺女青年。

姥姥若有所思，这帮人真的是有闲功夫，还不如像老家的老太太一样，坐一堆给义乌小商品城的贩子加工发卡、头绳啥的还能赚些钱。

我问，那老家的活一天能挣多少钱啊。

姥姥说，怎么着也得大几十块。

老勒我寻思，是啊，劳动无贵贱，我的学员们和农村的老乡们在本质上都是光荣的劳动者啊。

只是下次上课的时候，我再坐到讲师的位置上，看到大家拿着钳子忙活，会不会有一种义乌小商品城包工头的存在感。

我做线艺最初的动机，一方面是前面说的自己取悦自己，日子说真的过的很苦，我得想办法去转移自己的注意力，所以我读李商隐，接着读沈从文结果发现沈老就在那等着我呢，就像沈老放下文学搞服饰研究，我是在摄影方面兴味索然之后改玩线艺了。每个人的苦只有他自己知道也只有他自己能拯救自己或者结果自己。

爸爸的心愿

促成我重拾手艺还有一个契机，这在我的日记中有记载：

2015年6月9日

小商店来了一台新款游戏机，弹珠游戏，小朋友们都去试了几回，元宝围着看了很久，昨天终于问妈妈要了一块钱玩了一回。硬币投进去之后吐出6个彩色弹球，元宝一下就喜欢上这些五颜六色的弹球了，不舍得玩游戏了。

她把这个叫弹弹珠，爱不释手，爸爸晚上问元宝你最近有什么愿望呢，元宝说我想有好多弹弹珠。

为父一定可以实现你的愿望，于是就有了这个速成的弹珠手链。

之后我就有了一个心愿，就是为我的女儿做一套完整的首饰，在她可以配戴的时候或者出嫁的时候能成为一个很好的有纪念意义的礼物，这也是我之前提过的有关对话那一段。

“做手工是自己和自己的对话做的时候，也许同样的动作需要重复上百遍，有一点小瑕疵就要从头来过。但是慢慢的，心就安静了下来。这个过程像修行，又像对话，自己与自己的对话，自己与手中首饰的对话，首饰与拥有者之间的对话。如果有一天你亲手做的首饰送给了儿女，朋友，那么只要他们能够懂得这种特殊的语言，当捧在手里的时候也是同你的再次对话。”

那个时候银饰或许已经有着泛黄的美丽包浆了。

我的女儿长着一双形状酷似我的手，虽然对于女孩来说不是那种修长美丽的手，但是我相信她是遗传了我的这部分基因的，她的双手动手能力很强，精细动作都很好。我想这也是上天赐给她很好的一个礼物。元宝从小就喜欢那些五颜六色的东西，我想也许是对色彩有着特殊的敏感性，那么爸爸的宝石盒子里面的礼物一定会让她惊喜的。作为一个父亲是想把自己所有的绝活和技能都传授给她的。同时也教会她什么是熟能生巧，当然我最希望的是学会欣赏，享受在手做过程中的那种从容不迫，因为做手工会遇到很多困难，最磨练人的心性，当你最后完成时则又会收获成功的喜悦。这才是爸爸的用心。

父女俩的再一次对话

将来我还会给元宝讲卖油翁的故事。

康肃公陈尧咨擅长射箭，当时没有第二个，他凭借射箭的本领自夸。一次，他曾在自家的园圃里射箭，有个卖油的老翁放下挑着的担子，站在一旁，斜着眼看他，很久也不离开。老翁见到他射出的箭十支能中八九支，只是微微地点点头。

陈尧咨问道：“你也懂得射箭吗？难道我射箭的技艺不精湛吗？”老翁说：“没有什么别的奥妙，只不过是手法熟练罢了。”陈尧咨气愤地说：“你怎么能够轻视我射箭(的本领）！”老翁说：“凭我倒油（的经验）知道这个道理。”于是老翁取出一个葫芦放在地上，用一枚铜钱盖住葫芦的口，慢慢地用勺子倒油（通过铜钱方孔）注到葫芦里，油从铜钱的孔中注进去，却没有沾湿铜钱。接着老翁说：“我也没有什么其它奥妙，只不过是手法熟练罢了。”康肃公尴尬的笑着把老翁打发走了。

爸爸虽然不是一个富有的爸爸，也不是很多人心目中理想的爸爸，爸爸知道。爸爸希望元宝有一天能理解爸爸，除过关心，养育，陪你玩耍之外，爸爸能给元宝留下的可能就是一些照片一些文字一些手做而已。

如果在若干年之后女儿元宝能知道爸爸默默所作的一切并且能够感到自豪，请你在我给你制作的书的后面写一点什么吧，就算是咱们父女俩的再一次对话了。

童趣系列文章阅读书目：

《造物有灵且美》日 赤木明登

《留住手艺》日 盐野米松

《西西弗神化》法 加缪

《工艺之道》日 柳宗悦

《工艺文化》日 柳宗悦

《日本手工艺》日 柳宗悦

《手艺的思想》中 杭间

《黟县百工》中 左靖 碧山计划策划出版物

《从文自传》中 沈从文

《浮生六记》清 沈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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