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亿:相声究竟是什么

发表于 讨论求助 2023-05-10 14:56:27


 

日本电影《红鳉鱼》,说的是关于日本的相声,所谓落语艺术的故事。什么是落语,电影里北野武演的落语大师这么说道:忠臣藏,是四十七义士复仇的故事,讨伐杀死主公浅野内匠头的仇人。而实际赤穗城里有多少人呢,有三百人,这之中的四十七义士是四十七个人,那其他二百五十多人都去哪儿了呢,大家都逃了,跑路了。为什么跑呢,因为复仇那种事怎么可能成功啊。他们觉得只是痴心妄想,怎么可能成功呢。要说落语是属于哪种呢?不是去复仇的四十七义士,而是逃跑的那些人,把焦点对准他们,这就是落语。


落语和相声究竟有什么相似之处,那是专家们的事情。但拿这个故事来解释相声,某种程度也是成立的。

相声要调笑的从来不是成功伟大的人物。因为讲英雄就不好笑了,只有讲的是你我鼠辈们狼狈不堪的活着。讲的就是市井人物是怎么鼠目寸光,怎么抖机灵,这么下三滥。当然,也讲悲欢离合以搞笑的方式。所以甚至谈不上讽刺,只是拿这些现象搞笑而已。好比我们要讲一个笑话。往往会从自己开刷说起。放低身段,然后将观众一起拉低下来。将每个人生活中包袱卸下,再在笑话中将包袱抖落出来。

王自健的相声《歪唱太平歌词》里拔高相声,说过去袁世凯的时候笑袁世凯,军阀混战的时候笑军阀,日本人的时候笑日本人。怎么到了现在变歌颂了(大意)。从现实面说,只能讲相声本是街头艺术,说起王侯将相宫闱野史,也以将心比心的姿态。自己吃不饱,于是想着太后们一天到晚吃饺子。肉馅包的大大的,恨不得一张饺皮包上一斤肉。

当然,出于人们兴趣点,艺术家们一直在寻找调笑的尺度而已。这种尺度,某种程度肯定不是针对当权者的。痛打落水狗,才是本国人民持之以恒的乐趣。

如果没有尺度,那就立刻变换跑道。相声不是公知文章,所谓针砭时弊。也无非迎合群众情绪而已。话说回头,这年头大多公知文章,何尝不是为了迎合。

说回当下郭德纲曹云金师徒撕逼的大戏。郭果真低调应对。几乎没有回应。。以过去郭德纲危机处理的经验,抗过这一节,也许依旧风生水起。但总归按捺不住,一个出走徒弟此刻写效忠微博,获得郭德纲的转发,所谓“知错能改,善莫大焉。两年思过,尚有良心。在外发展,颇多不易。若有疲倦,随时返京。现在开始,你依然是我的徒弟,你叫韩xx”云云——顺便话里有话的酸几句。

可惜这几句,人们已经不大买账了。郭德纲自己的微博下仅有选择出来寥寥几个留言。而那个徒弟的微博下面干脆骂声一片。哪壶不开提哪壶。《红鳉鱼》里师父教导徒弟的是不要轻易给人跪下磕头。而德云社给人的印象恰恰相反。何况,效忠信这种玩意,在中国深有土壤。稍说多一句,效忠信要的不是你的忠心是不是由衷。效忠信的目的无非以作践你人格的方式让你不敢抬起头来。

现在人们不屑的已经不是郭与曹的孰是孰非。人们已经对郭德纲这些年不断倡导的授艺门规嗤之以鼻了。这个其实才是悲哀。《四十七武士》赤穗城里落跑的二百五十多个家臣如今不肯低调的活着。将过去如何能活下来的原因,当做是了不得的本事。好到可以家传,可以名世。老艺人的门徒传统,是当初艰难时代中的抱团取暖。而绝非当下信息爆炸时代中可以秉持传承的好的组织方式。今天纷扰种种,无非是这种心态下的流弊而已。郭德纲觉得自己无愧于心。曹云金们更觉得自己理所应当。吃饭问题是最低层次的问题。浮躁的心态才是最大的问题。这点,赵本山解决的好到比郭德纲不可以道理计。


何况传统一直在变。习惯也在变。台湾的相声开篇自我介绍名字以后,必说一句“上台鞠躬”。起源却是台湾两位相声祖师爷魏龙豪、吴兆南因为在电台录节目,提醒观众一句演员就绪,节目开始而已。还要讲一句,这二人当初皆是票友,并无师承。而大陆的相声玩到今天,玩来玩去,还是圈子文化。结果玩到死气沉沉。好不容易等到德云社异军突起,郭德纲以非主流相声演员自居。稍有声色,却成就德云社这样一个圈子。

徒弟当然也会看不惯师傅,《红鳉鱼》里师弟和大师兄吃饭,抱怨师父把他发配海鲜市场了。大师兄语重心长的跟他讲:我们从来都不能选择父母,但是我们可以选择师父,我们选择了立川谈志做我们的师父。既然最初是自己做出的选择,那么久好好的包容下来。但反观我们这里,师傅骂徒弟欺天灭祖,悖逆人伦。徒弟回击师傅七大罪,还爆其私隐。

相声说到底,开了许多生活上的玩笑,其实也必然要讲很多生活上的道理。这里还有一些社会普遍价值观的传导和依据。我们今时听相声,更愿意听的是刺激,偏激与滑稽。最后看这位本来很受人们喜爱的相声演员演出师徒互撕的悲剧。

社会多了话题。人间全是不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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