负利率时代：一场超级金融风暴要来了！

过去两年，为挽救死气沉沉的经济状况，欧洲央行、瑞士、瑞典、丹麦、日本先后推行负利率政策，希望进一步迫使商业银行将资金借贷出去，更加要鼓励个人消费与投资。这个被认为是非常时期的非常手段，还是令市场有些错愕：毕竟，以往被认为是安全的收息之选，现在不仅收不到息，还可能要付出成本了。更加糟糕的是，被英国脱欧这只黑天鹅飞来横祸，市场波动变得更大，负利率之风似乎愈刮愈盛。

 
▲2014年6月5日，欧洲央行行长德拉吉宣布实施负利率，将存款利率下调至-0.10%。

▲2016年1月29日，日本央行行长黑田东彦宣布实施负利率，将民间各银行储蓄在央行的存款利率下调至-0.10%。

就在日本正式宣布实施负利率的前一周，黑田东彦还刚刚否认了日本考虑负利率的可能。这么一个意外，被外媒解读为央行正放弃所谓前瞻性指引（Forward Guidance），来给市场创造更大的反应。这个措施是好是坏，见仁见智，毕竟，央行就是想靠着这招出其不意，达到调控市场的目的。如果我一早告诉你我要做什么，那还要央行干嘛？

然而意外，也有可能变成惊吓。

不要忘记，自宣布负利率那天后，美元兑日元可是走下坡了，意味着，日元汇率根本没有按照日本央行的剧本发展，而是走强了。简直就是适得其反，人们更加担忧经济状况恶化了，于是拼命追入日元避险。

▲美元兑日元走势图：自1月29号之后，日元出现了明显的升值。来源：彭博

为什么要实行负利率？这是很多人想要追问的问题。简单来说，央行把存款利率降为负值，不仅让那些商业银行存在央行的存款毫无利息可收，而且要付出成本，以此来逼迫那些商业银行多多借贷出去，以图激活经济，企业可以增加投资，人们可以多多消费，通胀可以稍稍上去。设想的一切似乎非常完美。

可是，这里首先有一个问题。商业银行以前根本就没有考虑过负利率这种问题，原本想着，利率嘛，你最多降到零，没想到你可以没节操降到负值。他们内部的计算机系统更加无法应对负数这么个概念。这首先给银行和金融市场造成一些混乱。

先机环球投资基金经理玮德信（Rob Weatherston）说，日本的负利率在金融领域确实引发了一些问题，如银行没有额外的组织去处理负数，因此他们不能应对负利率。货币市场交易不得不关闭，因此是出现了破坏性的效果。

▲先机环球投资基金经理玮德信（Rob Weatherston）

但是他也指出，自负利率实行以来，我们观察到了日本经济的稳定增长，金融领域的问题也已克服，而且相当顺利，没有因之而出现危机。当然了，日本的政策也在瑞士，丹麦，和世界上很多国家应用，并没有大的问题。

有反对就有赞成，市场上也不缺乏为日本负利率辩护的声音。

摩根资产管理环球市场策略师周奂彤接受现代电视记者专访时表示，大家可能比较起来，觉得日本成效好像没有那么大。那是因为推行时间短；第二就是因为，虽然我们见到失业率已慢慢下降，但好像薪金增长不是那么多，这主要因为可能市民的信心或者消费意欲不是太大。所以她觉得，影响他们消费意欲的原因，可能他们在政策上，或者受到货币结构方面的影响。譬如日元，始终现在避险情绪高涨，当大家认为日元是一个避险货币的时候，当避险情绪高涨的时候，反而去买日元，令日元被推高，这与之前的货币政策目的大相径庭。

▲摩根资产管理环球市场策略师周奂彤

日本央行通过量化宽松，好不容易将日元推低至110左右，以刺激出口和消费，如今被英国退欧事件一闹，日元似乎是“一夜回到解放前”。作为避险工具的政府长期债券，本来因负利率的推行，收益率随之下行，今年以来，德国、日本、丹麦和瑞典的10年期长债收益率已震荡向下，英国脱欧后，避险资金涌入，他们的收益率更是急跌，日债跌至最低，到负0.23厘。

▲德国、日本、丹麦和瑞典10年期长债的收益率，由图可见，德国和日元的10年期长债已经是负收益率，意味着资金过度涌入这类资产。来源：彭博

▲拉近来看，四只债券收益率在6月23号英国脱欧后出现明显下滑。来源：彭博

评级机构惠誉统计显示，到6月27日为止，英国脱欧事件已导致避险资金涌入安全资产，.7万亿美元，较5月底增长了1.3万亿美元，当中增长贡献最大的是高于7年的长期债券。相关担忧已导致更多长债进入负收益率，尤其是德国、法国和日本债券。

▲惠誉：英国脱欧导致负回报债升至11.7兆美元

▲由图可见，7年以上长债对负回报债的增长贡献最大。来源：惠誉

这时问题来了：避险资金疯狂涌入安全资产，显示对经济前景没有信心，即使他们要为此付出一些成本；而这正是央行不愿看到的局面。为了迫使他们增加投资，央行们可能加深负利率，让他们付出的成本更高。一场拉锯悄然开始。

如前文提及的实行负利率的原因，央行通过量化宽松，以及降低利率，通过增加市场流动性，希望可以拉动消费与投资。可是当大家对经济前景缺乏信心，人们宁愿手持现金，银行贷款、商业投资、以及消费并不能运作起来，就陷入了「流动性陷阱」。当人们以为利率降无可降，央行急眼了：谁说的？我给你来个负利率。可是负利率之后呢？

实德资产管理有限公司投资总监黎锐斌接受我们访问时直言，实行负利率令银行整个体系无奈，“他左手拿了钱，右手要赶快把它抛出去，而且如果他不抛的话他就亏。可是问题是，这个钱有没有真正进入到经济的实体里面去？看现在这个样子，应该是没有。”

他指，根本原因是，所有国家都在QE，导致泡沫被吹大；很多企业，就是利用这个宽松的流动性，从而生存下来。“必须要有一个倒闭潮”，他说，“为什么精明的外国投资者把中国和欧洲看得那么淡？这样子下去应该是不行了，应该要有一个金融大风暴就要来了。”

负利率通常被认为是非常时期的非常手段，可是居然让人意想不到，欧洲央行把这个“非常手段”维持了两年，而且还有加深的可能。如今央行们前赴后继固执地坚持着既定的方针路线，但接下来要使其真正起作用，应该怎么办呢？

摩根资产管理环球市场策略师周奂彤告诉我们，“大家如果想着负利率继续下去，可能会担心令银行的收入变差。大家下一步会如何呢？就要看商业方面的信心，或者见到慢慢市场方面，或者消费者也愿意消费更多的时候，对于经济的前景多一些信心的时候，他们（愿意）在例如商业方面多一些投资，也要看是否相辅相成了。”简言之，等着大家信心回复，借天时地利，多管齐下，光靠货币政策，是没有用的。

中国呢，目前为止还有降息的空间，负利率倒不是一个选项。但是，谁能说，将来也不会成为你我的选项之一吗？中国人常常讲居安思危，何况，我们目前的情况，并没有多少“安”可凭借，可庆幸。

那么如果你是投资者，遇到负利率的情况，你会怎么做呢？存在银行吗？银行可能问你收息；买了债券吗？债券回报可能跌到负值；买了股票吗？股市波动太大，血本可能无归；拿在手里吗？好在，如果你持有人民币，倒是不必担心这些，因为银行利率还有下调空间。可是人民币会贬值啊，到时候你该怎么办呢？

✎ 作者：杨杰东

✎ 编辑：李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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